(一)小蒜
我的家乡有一味最美不过的菜肴,叫“油炸辣子和小蒜”。乡人亦有“六月小蒜,香死老汉”的谚谣。母亲做这道菜的时候,厨房里溢出的奇异香味立马能使人馋涎欲滴。
小蒜即薤,又名薤头、荞头。多年生草本,家乡的山坡、涧畔多有生长。倏然间记起儿时春天跟随大人去坡田劳作,回家时总要挖一大把鲜嫩的小蒜。母亲在厨房或炒或腌,都是一道绝美的佳肴。小蒜有大蒜的味儿,但远比大蒜鲜香,因它是野生,便有了一种天然独特的清香。家乡有“家花没有野花香”的俚语,引用到菜肴上就成了“家蔬没有野蔬香”。信哉,斯言。
小蒜含大蒜氨酸、甲基大蒜氨酸、大蒜糖等成分。中医书上说它有“宜中通阳、理气宽胸、散瘀止痛”的功能。我小时候患胆道蛔虫之疾,腹痛难忍,母亲便领我去瞧医生。乡间的一位老中医嘱用酸薤头(用醋浸渍过的薤头)嚼服或饮酸薤头水。母亲依方做了,让我饮了一大碗酸薤头水,很快排出了一大堆蛔虫,腹痛立止。
(二)藿香
记得先前,夏日里吃凉面,面从热锅里捞出来。立马用刚从水井中汲出的凉水冰了,母亲便拧身去屋外菜园子采一把水灵灵的藿香,拿到厨下炒了,调在凉面里面,那面就尤其好吃。那种特殊的扑鼻芳香至今令人难以忘怀。
叶、杆紫红色,有特殊的香味,属药用蔬菜。据研究,藿香含挥发油、维生素等,具有芳香、健胃、止吐及发汗作用。夏日若备一瓶藿香正气水可防中暑。
据清代汪灏等著《广群芳谱》载:“藿香出海边国,形如都梁,可著衣服中。苏颂曰,岭南多有之,人家亦多种,二月生苗,茎梗甚密,作丛,叶似桑而薄,六七月采之”。《梁江淹藿香颂》曰:“桂以过列,麝以太芬,催泪天寿,夭抑人为,谁及藿香,微馥微熏,摄百仞,……”。可见此公对藿香是何等的偏爱。
多少年不回故乡了,不知故园那丛藿香还茂盛吗?特别是遇到夏日吃凉面,虽有香油、芝麻酱调味,然总觉得不如“微馥微熏”的故园藿香调的凉面好吃。于是老想回家吃一餐母亲做的藿香调的凉面。
(三)苦荬菜
春天时,陕南商洛到处都有苦荬菜的身影。那时,我们常常挎了竹篮,用铁铲儿挑了那菜,拿回家经母亲精心烹调,就是一味上好的菜肴。那略带一丝苦味儿的苦荬菜不仅可饱肚肠,而且是开胃的佳蔬。
那年月,正是这漫山遍野的苦荬菜搭救了家乡父老的性命。因此,我对苦荬菜有着深深的感情。苦荬菜除过食用之外,还是一味治病的良药。她的全株和花均可入药。叶含油脂、脂醇、胆硷,转化糖、酒石酸、苦味素等。味甘苦,性寒,入心、大肠经。具有清热解毒,凉血利湿的功能。
有年夏季,我因食了不洁的食物,得了急性细菌性痢疾。母亲连忙于野外采回一大把苦荬菜,给我煎了一碗药汤,我饮服之后,那病症便立马好了。从此之后,村子里无论谁家有人患菌痢,母亲便劝他们采苦荬菜治疗,没成想我的胸无半点文墨的母亲居然能用单方给人治疗疾病,而且效果出奇得好。这不正应验了单方验方治大病的老话么!